青春校园 原创剧本《微笑会跳舞》（下）(2)

　　Step8

　　喜子在若西离开后的第二天，就从租的房子里搬了出去。他说他一定要回去送送若西，虽然他是那么憎恨那个人，可是为了若西，这不算什么。

　　看着喜子一夜没有睡着而沧桑的面容，不再说话。

　　我说我也和你一起去送送若西。

　　喜子抬起头，我从他明亮的瞳孔里看到了一种可怕的森寒。我不奢望喜子会原谅我，就像我永远也不会原谅我自己一样。已经离开的若西，我知道她也永远不会原谅这么一个伤自己伤得如此之深的男人。

　　喜子跨出门槛的瞬间，我叫住了他。

　　伤害若西到现在的样子真的不是我的本意。

　　现在说这些你觉得有意义么？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不要对我说。我不需要你的解释。

　　那我们还能做朋友么？

　　你说呢？

　　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

　　当初那么坚决地与她在一起完全是为了伤害她，因为她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我让她的父亲看到她的痛苦而永不安生。我要他的父亲为他当初的行为付出惨重的代价。这是他该有的惩罚。

　　你说什么？

　　我是她的哥哥。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老天爷要这么折磨我啊。天空划过一道闪电，打在喜子棱角分明的脸上，有眼泪从他的脸上滑了下来。

　　这时天空要下雨，乌云黑压压的一片聚集在一起。

　　等过了这场雨再走吧。

　　不用了。

　　喜子单薄的身体摇晃着走出大门，在门重重关上的刹那，我听到了时光裂缝磨碎的声音。一切真的不会再回到当初的模样了。

　　房间里的光线越来越暗，背过身去，我看见了自己深邃而孤独的背影。终于发现离开若西之后，我原来是这么的孤单与无助。

　　在心里一遍一遍呼喊若西的名字，对她苦涩而绝望的呼唤，然而此刻若西不会再听到，永远也不会再听到了，这是我一生欠下的对她的情债。并且永远不会还清。

　　若西走过的背影里，天空中落下了淅淅洌洌的细雨，一如青春季节纷乱的情节，一切都成了过去式。而我们都再也回不去了。

　　Step9

　　若西躲进泥土的那天，我还是没有能够送上一程。那个我最憎恶的男人哭得一塌糊涂，花白的银发在风中一颤一颤的，低着头一个劲地在说是自己的错，自己犯下了一生都不可原谅的错误。

　　突然之间，我才发觉现在真的没有那么恨他了。他老了许多许多。他不再是那么强壮有力了，他现在肯定也伸不出强壮有力的脚来踹我出去。

　　我在坟地的最前面，看见了喜子，额前的头发遮住了双眼。

　　有他在若西的身边陪着，我想若西就不会再那么孤单和无助了。

　　我心里清楚地知道，有他在，我就只能远远地站在离若西最远的地方注视着她。轻轻地在心里跟她说对不起。虽然我知道她永远也不可能会听到了。

　　看着若西一点一点缓缓坠落泥土的时候，我的心不可救药地疼痛起来，我知道若西肯定会责怪我。不管我在心里跟她说多少个对不起，若西都永远不会再听到了。

　　她走的时候，永远都是带着我对她的伤害和痛苦离开的。

　　若西埋进泥土的第三天，我去见了我的所谓的父亲，他整个人失魂落魄一般，天天不进食，一看到食物就有想呕吐的感觉。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喜子的母亲，同样一个苍老的妇人，她远没有传说中第三者那样的惊艳和美丽，反而由于年岁的增长，额上的皱纹清晰毕露，我到现在都不清楚她当初究竟是用什么手段将他从我和妈妈的身边给夺走的。

　　你这个畜生。

　　我做了畜生已经很多年了，何必要你现在再提醒我一次呢？

　　你，你，你……

　　我怎么了，这些不全都是你教我的。

　　造孽啊。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应该生下你。

　　你配说这句话么。我宁愿你没有把我生下来。

　　你这个畜生。

　　你生我下来，你照顾过我么，把我生下来之后，你撇下我和妈妈就一个人远走高飞。这难道算是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了么？

　　他开始大哭不止。

　　我永远不会忘记你离开之前踹我的那一脚，我今生都不会忘记，我这是想要你留下来，而你却狠狠的将我踹了出去。这一脚让我从此忘记了“爸爸”两个字。我想今生我都不会和这两个字有联系。

　　你给我滚出去，滚，滚。

　　我没必要你这么用力大喊。我自己会走。别忘记了，若西的死，是你造成的。我要你一生活在痛苦之中。

　　他不再说话。

　　我原本以为可以原谅你。现在，看来没有任何必要了。

　　轻轻地带上门走了出去，外面阳光刺眼地照在我身体里，我听见时光的车轮从我身体里辗了过去，翻开皱裂伤痕流出献血的汩汩声响。

　　Step10

　　日子继续一天一天延续，若西的坟头长出了很多的杂草。

　　每个周末，我都会来到若西的坟头前，为她轻轻地拔去坟头上的杂草，帮她把坟地的周围清理干净，她是那么一个爱干净的人。

　　然后，面孔贴在若西冰凉的墓碑上。

　　若西，真的对不起，你现在在天堂还好么？我好想念你。

　　若西，你还记得我么？那个曾经那么狠心伤害你的人？

　　若西，还记得我们学校那棵最大最美丽的香樟树么，告诉你，它现在终于不孤单了，它的旁边来了个新伙伴，好多人都说它是大树的孩子。我想也是，你说呢？

　　若西，你的哥哥现在在做流浪歌手，也不知道他现在过得好不好？

　　若西，我去了你爸爸那里，他还是那么固执，虽然我嘴上还顶撞他，但我在心里早就原谅了他。

　　若西，离开你之后，我才发觉我是如此孤单。

　　……

　　我不奢望若西有一天会原谅我。我只是希望此时的若西在天堂能够快乐地生活，并且是有大把大把的笑容可以挥霍。永远都是微笑会跳舞的样子。

　　真的是希望她还是那个可以一脸纯净地站在香樟树下幸福微笑的孩子。那样我就感受到安慰了。

　　这个夏天始终还是要过去，而我剩下的只能是缅怀过这个夏天的伤痕，然后一如既往地继续生活，在钢铁水泥筑就的城市里继续游荡。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