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国庆拿袖子抹了抹眼睛。喝了口酒。女生低声说：

　　“对不起。”

　　然后翻包，翻出一盒香烟，还没拆封。女生问：

　　“你会抽烟么？我爸抽，他肺不好，我让他别抽他说抽烟能缓解压力。能让人放松。我一闻烟味就呛，他在家一抽烟我就躲着他。”

　　女生打开烟盒，拿出一支烟，继续说：

　　“我妈一在家跟他吵架，就开始抽烟，满烟灰缸的烟头。”

　　女生抹了一下眼泪。拿打火机点烟，打了几下才打着火。吸了一口，呛得直咳嗽。但女生还是接着抽。张国庆看着女生，把烟从女生嘴里拿过来，自己抽了一口，说：

　　“女孩子不要抽烟。不好的。吸烟有害健康。印在烟盒上呢。”

　　女生看印在烟盒上的字。这时手机又响了，女生又看看号码，又掐掉不接。

　　张国庆问：

　　“你妈？”

　　女生：

　　“我爸。”

　　张国庆：

　　“你怎么不接他们电话？”

　　女生：

　　“我告诉他们我要吃安眠药，自杀。”

　　说完喝了口酒。

　　张国庆问：

　　“上次你撕的那封信，没落款啊，是你爸写的还是你妈写的？”

　　女生：

　　“我爸。有什么事都写信给我。好多年的习惯了。我不想再看到他的信了。我害怕。现在那信里每一个字都像刀，直接往心里扎。”

　　两人沉默了一会。女孩拿出CD。张国庆看见，问：

　　“我每次见你你都在听这个啊？”

　　女生：

　　“是啊，你听音乐么？”

　　张国庆：

　　“想听，没钱买这些东西啊。寝室里他们买了个音箱，经常放。”

　　女生：

　　“都放什么呀？”

　　张国庆：

　　“我就记得吧，有老鼠爱大米。满大街放的那个。我们寝室还有一个，天天听古典音乐。那个一放我就觉得舒服，但是听不懂。”

　　女生：

　　“听着舒服说明你已经懂了，音乐就是拿来听的，不是拿来懂的。你听这一首，我最喜欢的。”

　　女生把一只耳机自己戴上，另一只给张国庆戴上，然后按播放键。是莫扎特的小星星钢琴变奏曲。

　　张国庆听了几个音符就说：

　　“这不是字母歌么？以前老师教过，(唱)ABCDEFG，什么天天都说ABC。”

　　女生笑：

　　“是啊，其实古典音乐就在最平常的世界里。这是小星星变奏曲，每次听到它，我都回想到满天的星，想到小时候，妈妈爸爸带我在院子里数星星。还能想到凡高的那幅星空。爸爸是画画的，从小就给我讲凡高。”

　　张国庆默默地听着。

　　时间逝去。

　　女生靠在张国庆肩上，睡了。

　　43.寝室。

　　有几个人在寝室里。寝室里放着音乐，

　　张国庆问A：

　　“这是什么音乐啊？”

　　A：

　　“德沃夏克，第九交响曲。”

　　高明在看报纸，突然说：

　　“哎，这是我们学校的老师！”

　　室友都凑过来看。A问：

　　“什么新闻啊？”

　　高明：

　　“大学教授学术论文剽窃他人研究成果。”

　　B：

　　“这不是那朱老师么？”

　　张国庆：

　　“那个朱老师？”

　　高明：

　　“嗨，胖的那个，上课喜欢念诗的。”

　　B：

　　“一念诗就吐沫星子直飞。上他的课坐第一排得带伞去。”

　　张国庆一把抢过报纸，看那则新闻，众人都疑惑的望着他。张国庆看了几眼，把报纸扔下，冲出寝室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