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提示:《伤花》由“美好同盟”工作室出品,由卓泉文化发展公司协助拍摄,是女性系列曲的第一部。
观影者中有携手同行的异性恋夫妻,也有结伴前来的同性恋人,还有的独自一人
“T就是女人中的男人,P就是女人中的女人。”
早期女同必须确定自己的身份,BF(不分)往往受到歧视。所谓“T的沙文主义”,就是指对T和P在装束和言谈举止方面提出规范。后来在女性主义冲击下,TP关系被解构,分别有了更详细的划分,BF也大量涌现出来,成为Les圈的主流。
片名一开始叫《Tomboy》,引起圈内人的大面积反对。她女朋友说:“你这个片子总要给我们看的吧,妥协一下啦。”于是,栀子白就把它改成了《伤花》
《瞭望东方周刊》记者周丽娜 北京报道
在自杀倾向一栏中,有三分之一的女同性恋有过企图,超过一半的有自杀想法。
9月2日晚上6点半在西海南沿一家沙龙的二楼放映了大陆第一部由女同性恋者拍摄的反映圈内生活的纪录片---《伤花》。
《伤花》之前
观影者中有携手同行的异性恋夫妻,也有结伴前来的同性恋人,还有的独自一人。单从面容和外表,你并不能认出哪一个是同性恋,哪一个不是。这样的情景令人想起一幅同性恋宣传画,一个白纸上排列着相同的人脸图像,底下写着:“我和你们有什么不同呢?”
差几分钟7点,场地里原来准备的座位已经坐满,晚来一些的人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等待影片放映。由于导演栀子白不能到场,当天交流活动的嘉宾由北京女同(“同志”也被用作同性恋者的通俗称呼)社区工作小组“同语”的协调人小闲担当。
小闲告诉观众,反映大陆女同性恋的影片非常之少,《今年夏天》是最为大家熟悉的,还有一部只有少数人知道的《盒子》,但这两部都是异性恋女导演拍摄,缺乏女同性恋者作为主体从圈内看圈内的视角。
随后又有《别样女孩》的出现,这是一个用DV拍摄反映女同性恋“家族”(亲密的同志朋友小圈子)生活的纪录片,然而最后由于片中很多人尚未“出柜”(没有向周围的人公开同性恋身份),所以只能海外放映。直至今年7月,《伤花》完成,终于有了第一部可以在大陆放映的女同性恋导演的圈内生活纪录片。
一个T的一年
“T就是女人中的男人,P就是女人中的女人。”随着主角天使重复了几次这两句话,《伤花》正式开始放映。
影片记录了天使从异地来上海打拼一年多的生活,其间经历了三段感情。天使在上海从事保险推销员的工作,收入微薄,时常需要妈妈的经费援助。但为了陪女友去现场看超女比赛,她放弃了一份对她来说金额不小可以解决现实生活的保单。
她在片中告诉一旁的导演栀子白,就算买不到火车票站也要站过去。天使在片中说,做一个P其实更不容易,接受T原本也可以接受男人,男人能给她优越的物质生活条件,那么P能和T在一起是真的对她有感情。T难道不应该更加努力给两个人创造更好的生活吗?
后来,因为女友W的家人强烈反对,两人分手。不久后,天使找了女友M。而这段感情只维持了三个月。其中一个场景是两人坐在床边吵架。M一个月挣2000块把1500都交给了自己妈妈。天使说我也不可能每月只看着你有500块而饿死吧?你的妈就是妈,我的妈就不是亲生的妈?
两人分手后,天使一边啃鸡翅膀一边上聊天室,导演栀子白在镜头外问:“你是不是在找女朋友?”天使回答:“我又不吃亏。”栀子白追问:“什么叫做不吃亏?”天使说:“我又不脱衣服。”然后,天使骑着自行车走了。
影片背后的思索
“首先我有很长时间不能接受自己,但同时对自己又很好奇。后来我接触到这个群体,欣喜的同时,又发现这个群体里面有很多与自己不同的人。我是个女权主义者,所以对这个群体里的Tomboy很感兴趣,对这个群体的角色划分也很有兴趣。所以,我就选择了T一类型的Lesbian(女同性恋者)来沟通,了解她们的想法。”栀子白在接受本刊记者采访时说。
她告诉《瞭望东方周刊》记者,在天使之前还接触过很多拍摄对象。她在网上发出招募消息后,有一些人来找,说希望为这个群体做点事情,愿意成为拍摄对象,她前后拍了4到5个T。其实很多有故事有经历有社会阅历的Lesbian并不愿意出来,愿意成为拍摄对象的年龄都不是很大。
其中有的并没有考虑得很清楚,好几个中途都反悔了。因此,早期拍的很多素材后来只能作废。但栀子白表示理解其中的压力。某天凌晨2点,天使出现了,她打电话给栀子白聊天,率真的个性使她们很快成为朋友。天使成为最终的拍摄对象。
天使觉得自己不是女人,极力想去承担男人的责任。但是现实和她的生理性别及她的愿望有冲突。所以她很痛苦和焦躁。“我觉得TP的划分是男性社会的角色分工在Lesbian世界的投射,我不赞同这个。”她说。
TP之分一直是关于女同性恋讨论中的热点。
上海市体制改革研究所研究员陈亚亚博士在其论文中介绍道:“女同之间的角色划分起源于台湾,在第一本关于女同发展状况的《黑色蕾丝》书中,对TP进行了定义:T(Tomboy)是有男子气的一方,P是婆,即不具有男子气质的一方。
这个定义在圈内流传甚广,早期女同必须确定自己的身份,BF(不分)往往受到歧视。所谓“T的沙文主义”,就是指对T和P在装束和言谈举止方面提出规范。后来在女性主义冲击下,TP关系被解构,分别有了更详细的划分,BF也大量涌现出来,成为Les圈的主流。
西方的情况类似,美国的划分方法是Butch/Femme(男人婆/小娇女)。早期女同文化逼迫中性者(Androgynous)选择身份,女权运动兴起后认为角色划分类同于男人对女人的压迫与剥削,已经分类的又被迫选择成为中性,直到90年代后多元文化理论盛行,强迫划分现象才逐渐弱化。”
片名一开始叫《Tomboy》,引起圈内人的大面积反对。她女朋友说:“你这个片子总要给我们看的吧,妥协一下啦。”于是,栀子白就把它改成了《伤花》。因为有一本书叫《伤花怒放》,“美好同盟”的第一部作品是《伤花》,以后希望它怒放。下一部片子还在酝酿之中,但她表示:“我们对80后一代非常有兴趣的,她们的性观念和生活方式都与从前有很大不同,我们会多关注她们。”
《伤花怒放》一书,《伤花》片名来源于此
陈亚亚在接受本刊记者采访时指出,这个片子在她看来还比较粗糙,但作为les自己拍的一个片子,也算难能可贵了。遗憾的是,肯出镜的人太少(几乎没有P肯出镜),而且没有资金,没有专业的人专职来做,这不可避免地给片子带来一些欠缺,而这些问题,目前还很难解决。
需要更多的沟通
虽然早在2001年中国已经把同性恋从精神病手册里头删掉,但在实际操作中,还是有这样的偏见。
自从“同语”2004年开通心理热线以来,小闲听到了很多拉拉的遭遇。有的被家里逼着结婚,有的已婚被老公发现同性恋情,继而遭受家庭暴力。
去年暑假,她们散发了1000份网络和近200份实地问卷,对女同性恋进行健康调查,得出的数据相当惊人。在自杀倾向一栏中,有三分之一的女同性恋有过企图,超过一半的有自杀想法。普遍高于异性恋女性。
“沟通非常必要,关注就是社会文明的一个进步。同性恋和异性恋两个群体之间应该有更多沟通,排除一些必有的偏见,在一个平台上去沟通。不要宽容,要尊重。”小闲说,人在肤色上是平等的,性倾向也是如此。
中国人重视家庭,很多同性恋者迫于压力不敢跟家里说。这造成很多悲剧。
青岛大学医学院附属医院性健康中心教授张北川的调查表明,绝大多数同性恋还是已婚的。而异性恋跟同性恋结婚是很悲哀的。同时,这样的隐秘状态也给艾滋病传播和预防造成很大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