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丁家门前胡同 夜 外
胡同里很黑，丁母站在门外，呆呆地望着胡同的尽头。
有脚步声传来，模糊的人影渐渐走近。丁母激动地迎上去，与两个人影靠近，才看清是母女两个。母女二人有些奇怪地看了丁母一眼，匆忙擦肩而过。
丁母又呆呆地望着胡同的尽头。
又有了脚步声，是一个人的脚步。丁母朝旁边闪闪身子，不料走来的却是丁父。
丁父继续往前走，一直走进了自家院里。
丁母跟了上来：小二呢？
丁父不语，继续往前走。
丁母又问：你哑巴了？
丁父丢下一句：等进了屋再说就憋死你了……
38、丁家正房 夜 内
丁父坐在椅子上，愁眉苦脸地望着桌子上的煤油灯。
丁母生气地：他这是讹人，一个西瓜五十块钱，金瓜还是银瓜！我找他去……
丁母转身往外走，丁父起身将她拽住：你去说啥？你儿子偷了人家的瓜，人赃都在，你能说啥？
丁母不吭声了，呆呆地望着丁父：……还捆着？
丁父急忙改口：三秃子给松开了……你仔细想想，咱们什么地方得罪过得亮？
丁母不耐烦地：哪里也没有得罪他！他这是成心讹人……
丁父摇摇头：怨有头债有主，平白无故的他犯不着……(突然醒悟)对了，咱三儿叫啥？
丁母：叫二强啊……
丁父：得亮的爷爷叫啥？
丁母：叫志强啊……
丁父：这不对了，准是这里出的杈子。
丁母：都几辈子的陈谷子烂芝麻了……
丁父：你起的时候无心，人家听着就有意了，因为东家孙子和西家爷爷的名字重了一个字，打破脑袋的还少啊……
丁母：我可没有闲心听你唠叨这些，孩子还让人家扣着呢……
丁父从兜里掏出五块钱，递向丁母：前几天买化肥剩的，本来打算买农药呢，你去二祥小铺里买两个酱猪蹄。
丁母不解地：买酱猪蹄？你要干啥？
丁父突然发火：反正不是我吃！
丁母一把接过钱，转身出了正房。
39、街边小卖铺 夜 内
小铺的主人二祥正在和一个中年男人下棋。二祥神情从容自得，对手却愁眉苦脸，一只手在棋盘上方晃来晃去。
二祥：走呀，下一步我就吃你的车。
竹帘一响，丁母走了进来：还有酱猪蹄吗？
二祥想了想，歉意地笑笑：哎哟，真不巧，主任家小二刚买走，恐怕这功夫还没到家……
丁母朝二祥亮了亮手里的钱：这回不赊……
二祥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要有我还能说没有？卖给谁不是卖……请客啊？看来二强让人家放回来了……
二祥对面的男人很感兴趣地看看丁母，又看看二祥：咋回事？
丁母低声嘟哝了一句：没有就算了……
丁母刚刚出去，二祥朝对面的中年男人笑笑：二强偷得亮的瓜，让得亮给逮住了……
中年男人：活该！二强那小子就是欠揍，去年用一条铰了两个窟窿的黑布条蒙住脸，还戴着个报纸叠的黑礼帽，在路上截住我，说他是佐罗……
二祥似乎很感兴致：后来怎么了？
中年男人趁机偷走二祥的一个棋子：还能怎样，让我抽了两鞭子，疼得躺在地上乱滚……佐罗是谁？
二祥望着棋盘：佐罗就是佐罗，唉，我的那个炮哪去了……
40、丁家正房 夜 内
丁母将手里的钱丢到桌子上：小铺里没有，说是刚让主任家孩子买走。
丁父起身往外走去：我去村长家跑一趟……
丁母突然明白过来，赶紧拿起桌上的钱：你拿上钱，就说去买猪蹄没买到，让他自个儿买吧……
丁父头也不回地：人家村长还稀罕你那几块钱？
41、村长门前胡同 夜 外
高大的门楼，紧闭的街门，门前亮着一盏灯。
丁父走上前，准备抬手敲门，突然又犹豫了。屏息听了听院里的动静，隐隐听到有人说话。
丁父重新抬起手，刚要敲门，门突然“吱呀”地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中年女人。
中年女人突然看到丁父，吓得低声惊叫了一声，怪罪道：哎呀，不声不响的吓人一跳……
丁父急忙赔笑：我来找村长……
中年妇女的口气有所缓和：在呢，门我就不关了，你进去掩住点儿。
中年妇女哼着小曲离去了。丁父这才走进村长家的街门，顺手将门掩住了。
42、村长家 夜 外
院子很宽大，院里也亮着一盏灯，把院里照得很明亮。正房门前摆着一张饭桌，桌上碗盘狼藉。村长靠在躺椅上，手里摇着一个蒲扇。
丁父正往前走，突然旁边的一棵树后猛地扑出一条狼狗，呜呜地叫着。丁父惊得打个寒战，转身就跑，跑出几步才发觉狼狗并没有追上来。
村长厉声：肉虎！卧下！谁？
丁父惊魂未定地：是我，不下口吧？
村长：我不让它下口它就不下口。
丁父见树下的狼狗规规矩矩地卧下了，脖子里还拴着链条，这才小心地走过去。
村长审视着丁父：你呀，稀客！
丁父从兜里掏出一盒烟，递向村长。
村长冷冷地：戒了，坐吧……
丁父手里拿着眼，装起不是，放下也不是，动作有些忸怩。
村长：啥事？
丁父：我家小三让得亮给捆住了……
村长：好好的他敢捆人？
丁父双手比划了一个圆形：小二偷了他这么大的一颗西瓜。
村长：又不是我让他捆的，你找我有什么用？
丁父：去过了，他说要罚五十块钱。
村长从火柴盒里掏出一根火柴棒，开始剔牙，好一阵没有吭声。
丁父：你也知道，我刚给大儿子娶过媳妇，钱有点紧……
村长：你到底什么意思？借给你五十块钱？
丁父：不不……我想让你去给得亮打个招呼，让他把孩子给放了。
村长：我去打个招呼，得亮把你家孩子给放了，你就省下了五十块钱对不对？
丁父不自然地笑笑。
村长：这五十块钱你是省下了，那不成了我欠了得亮五十块钱了？
丁父讨好地笑笑：……刚才来时本来准备给你买几个酱猪蹄，没想到小铺里已经卖光了……
村长突然笑了，笑容有些古怪。
丁父慌忙解释：……我说的都是真的，说是让治保主任买走了，不信改天你问问他……过年杀猪，四个猪蹄子我都给你留着……
村长开心地笑了起来：吃你家的猪蹄？那得等到猴年马月……
丁父有些着急地：这事儿……怎么说你才相信呢……
村长将双脚放到了饭桌上：倒不是信不过你，实在是我不习惯走夜路，黑灯瞎火的，心里犯怵，明天再说吧。
丁父：小二还是个孩子，荒郊野外的给捆一夜，我怕给惊着……
村长突然正色：你家小二胆大着呢，胆小他敢去偷瓜？再说了，你那个孩子呀，成天俏皮捣蛋，也该教训教训他了，再不管教，以后还不成个踹寡妇门扒绝户坟的主儿？
丁父难堪地笑笑：是该教训了……您就给跑一趟吧？要不……我去套辆车？
村长突然阴沉起脸：你怎么跟个娘们似的？我已经说过了，等明天再说，你要是心疼孩子，等不及明天，你就拿着五十块钱去赎人。
树下的狼狗突然又叫了起来，放风筝的痩高个男孩走了进来。
痩高个指着狼狗：成天来你也认不下？(边说边来到村长跟前)大爷，俺爹让你去俺家呢。
村长看了丁父一眼，笑了笑说：你爹一定是有什么当紧事吧？
痩高个摇摇头：没事没事，喝酒闲玩。爹还专门让我给你买了几个酱猪蹄。
村长嘴唇动了动，笑望着丁父：主任是有名的铁公鸡，专门给我买酱猪蹄……肯定是有了什么当紧事。
痩高个又摇摇头：真没事，就是闲玩。
村长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扭脸望着丁父：你先回去吧，明天一早就来叫我，别愁眉苦脸的，不就是摘了个瓜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一句话的事。主任找我肯定有什么当紧事，我得过去看看。(摸摸痩高个的脑袋)你这孩子，嘴还挺紧……
村长不再搭理丁父，摸着痩高个的脑袋，径直往院门走去。
丁父低头跟在村长身后，心事重重地走着。
43、乡村街道 夜 外
街上没有路灯，黑咕隆咚的空寂无人，远远近近的犬吠声断断续续。
丁父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着，到了胡同口，刚要拐进去，突然想到了什么，犹豫着。过了一阵，这才转身往另一条胡同走去。
44、丁大强家 夜 内
丁大强正在和媳妇打扑克，丁大强打个哈欠，突然丢下手里的牌：算我输了。
大强媳妇得意地笑着：什么叫算你输了，就是你输了，拿过手来，看我怎么打你。
丁大强将手伸给媳妇，另一只手指住了自己的鼻子。
大强媳妇嘻嘻地笑着，用手猛地一拍大强的手掌：眉毛！
大强的手指却猛地戳到了耳朵上，乐得大强媳妇笑弯了腰。
丁大强朝媳妇摆摆手：别闹了……好像有人敲门。
大强媳妇忍着笑，侧耳细听，果然听到有人敲门。
丁大强故意地：你去看看。
大强媳妇：我怕是个鬼呢？
丁大强趿拉上鞋，往外走去。
大强媳妇也跟到门口，懒懒地靠在了门框上，支起耳朵。
45、丁大强小院 夜 外
丁大强打开了院门，看到夜色里的丁父一愣：爹？
丁父压低声音：大强，我跟你商量个事……
丁大强有些迟疑：那就说呗。
丁父：家里有钱吗？五十块就够……
丁大强：干啥？
丁父：小二偷人家的西瓜让人家逮住了，至今还给捆着呢……
丁大强愤恨地：活该！你们再不管教他……我看他迟早得坐牢……
丁父：先不要说这些气话了，家里有钱吗？只当我先借用一下……
丁大强迟疑地：我去问问……
大强媳妇突然站在了大强身后：爹，俺又不是二婚，你咋给俺买了个二手电视？订婚的时候你可许下的是新电视……
丁父一时无语。
丁大强拽了媳妇一把：深更半夜的，你小点声……
大强媳妇声音更高了：我就让街坊邻居都听见，我又不是二婚，他凭什么给我买个二手货……
丁大强转过身，发觉丁父早已没了踪影。
46、丁家正房 夜 内
丁父进了正房，丁母正在灶上忙活，见丁父独自进来，扎煞着双手愣住了。
丁父：他说明天一大早就去。
丁母：……这一夜孩子怎么过？你就不会多说几句？
丁父：该说的都说了，只差没给他磕头了。
丁母：他这村长是大伙花钱顾的，他吃咱喝咱凭啥不给咱办事？我去跟他说……
丁父吸吸鼻子，闻到了糊味儿：哪来的糊味儿？
丁母突然醒悟，赶紧将锅里的烙饼翻了个个儿。
丁父：人家答应明天去就算烧高香了。不就是一夜晚的功夫嘛，打个盹就过去了。
丁母将烙饼放到盆里：我给三儿烙了两张饼，打算等他回来吃，给他压压惊，这下可好，(揉揉眼睛)要不……你给他送去吧。
丁父愣了一阵儿，突然生气地：饿死冻死他活该！成天惹事生非……
丁母将烙饼包在一块手巾里，拿起一件衣服，转身就往外走。
丁父急忙拽住丁母的衣襟：我去还不行吗我的祖奶奶？你当我真的不心疼他？我是担心见了得亮怎么说……
丁父夺过烙饼和衣服，朝院外走去。
47、瓜田凉棚 夜 外
得亮扛着猎枪从瓜地里回来了，见东儿点燃了一把蒿草，浓浓的白烟在凉棚底弥漫，生气地：蚊子就咬你狗日的一个人？
东儿笑笑：闷热，可能要下雨了……亮哥，有点不对劲呀？
得亮一愣：咋了？
东儿：都这个时候了丁老头还不来，会不会赌气不来了？要是不来，还真麻烦……
得亮仰首望望星星：不可能吧？
东儿：……很有可能！谁不知道他家小气？恨不能把屌毛里的虱子当烧鸡吃……当初把他闺女说给我，我就担心要彩礼，那可是个无底洞……
得亮用手电朝瓜地扫了几下，看了一眼呆呆站在柱子跟前的丁二强，没有吭声。
东儿朝丁二强走去，伸手拧了一把丁二强的脸：小舅子，叫声姐夫我就放了你。
丁二强愤怒地望着东儿：你才是小舅子。
东儿一笑，挥手给了丁二强一巴掌：叫你狗日的嘴硬……
丁二强朝东儿啐了一口，歇斯底里地：你就是小舅子！
东儿一脸凶相，刚要挥手打，得亮从身后猛地踢了东儿一脚：我看你狗日的睡不上人家的姐姐，那玩意痒痒……
东儿笑着跳开，对丁二强冷冷一笑：等会儿我非让你喊爹又叫娘……
东儿咬牙切齿地进了黄泥小屋。
得亮望着满是泪痕的丁二强：你发个誓，保证你不跑，我就给你松开绳子……
丁二强轻蔑地瞪他一眼，扭脸不再看他。
得亮无趣地笑笑，又朝瓜田走去。
48、丁家门前胡同 夜 外
丁父蹲在胡同的阴影里，手里拿着衣服和包着烙饼的手巾。
两个黑影走了过来，其中一个摇摇晃晃，口齿不清地：……谁说我醉了……我就扇谁……
在旁边扶着他的人附和地：谁说你醉了我也扇他……
丁父急忙躲到墙角后。两人从丁父身边走了过去。
夜色里，可以模模糊糊地看到，喝醉的那人是村长。
等他们的脚步声消失后，丁父这才从墙角里出来。
49、丁家院里、正房 夜 外内
丁父将衣服和包着烙饼的手巾藏到粮囤后面，想了想，又用水桶盖住，一不小心弄出了响声。
丁母出现在正房门口：谁？
丁父有些慌了，赶紧走出：我……
丁母等丁父走进正房，急切地：烙饼吃了？
丁父望着别处：嗯。
丁母：衣服也穿上了？
丁父：嗯。
丁母：还捆着哩？
丁父：早就松开了，……还帮他们看瓜呢……
丁母转过身，用袖子擦擦眼睛：活该！再让他一天到晚手脚不适闲……
50、黄泥小屋 夜 内
三秃子从外面进来，见东儿正用报纸折叠着什么，跟前还放着一条白被单。
三秃子不解地：你这是干啥？
东儿头也不抬：玩儿。
三秃子责怪地：得亮转了一圈又一圈，你却躲在这里瞎鼓捣。
东儿没好气地：今晚又不是我的班。转圈顶屁用，哪回不是他的班上丢瓜？
三秃子披了件衣服，走了出去。
东儿拿起白色被单和报纸折叠的帽子，出了黄泥小屋，瞟了一眼丁二强，匆匆钻进了青纱帐。
51、凉棚下 夜 外
丁二强觉到裆里奇痒难耐，双腿绕来绕去，似乎并没解决问题。双手动了动，发觉双手还被紧紧捆着，神情显得很痛苦。
这时，旁边青纱帐里突然钻出一个浑身发白的怪物，脸色都是白的，垂着长长的舌头，慢悠悠地朝他飘来……
丁二强惊得大叫一声：啊……娘……
白色的怪物突然大笑起来，却是东儿戴着报纸折叠的帽子，脸上贴着报纸面具，身上裹着白被单。
东儿望着一脸惊恐的丁二强，有些得意地：我刚才没说，让你喊爹又叫娘……
丁二强似乎还没有醒过神来，呆呆地望着东儿的脸。
三秃子闻声跑来：咋了？
东儿厌烦地：咋也没咋，跟他开个玩笑……
丁二强突然失声：爹……我要回家……爹……我要回家……
三秃子急忙上前劝慰，丁二强只顾哭喊。
52、瓜田凉棚 晨 外
青纱帐和瓜田都沐浴在清新的晨光里，弥漫着淡淡的晨雾。不知名的鸟儿鸣叫着从树林里飞出，声音婉转动听。
丁二强双手还被反捆着，坐在地上睡着了。
三秃子坐在灶前烧火做饭，灶膛里突然一声闷响，丁二强被惊醒了，似乎一时没有明白怎么会睡在这里，看看左右，随即便神情黯然，呆呆地望着通向村庄的小路。
得亮眼圈黑黑的从黄泥小屋里走出来，伸了个懒腰，看了一眼三秃子：鸡叫头遍的时候才迷糊了一阵儿。
三秃子笑笑：你老是睡不着觉怎么行？我在你这个年纪，脑袋挨到枕头就开始打呼噜……再往前说，大跃进那会儿，干着活儿就梦见大姑娘了……
东儿兴冲冲地走了过来：亮哥，我挨个儿数了一遍，一个瓜也没丢……(望着丁二强，口气一变)你还说你以前没有偷过，把你逮住怎么就没人来偷了？以前偷瓜的准是你！
丁二强突然低声嘟哝了一句什么。
东儿警觉地：你说什么？
丁二强低声地：我想尿……
东儿：我又没把你的那玩意儿扎住口，想尿就尿呗……
得亮看了一眼东儿：你给他脱下裤衩。
东儿突然一脸坏笑地望着丁二强：没机会给你姐脱裤衩，倒伺候上你了，算我倒霉……(走过去将丁二强的裤衩猛地往下一拽，一愣，随即怪笑起来)你们快看，这小子的小鸡子给蚊子叮得……肿成小红薯了……
得亮刚要看，丁二强猛地转过身去，挣扎着想褪下的裤衩提上来。
三秃子急忙过去：你不是想撒尿么？
丁二强流着泪，摇摇头：我尿不出，疼……
三秃子叹息一声，弯腰将丁二强的裤衩给提了上来。
53、田间小路 晨 外
村长和丁父从小路上走来。
村长刚刚看到黄泥小屋就破口大骂：我操你们的祖宗！偷吃你们个瓜就把人给扣住？你当那瓜是你老婆的那，别人摸不得碰不得……
54、瓜田凉棚 晨 外
得亮见村长走进凉棚，急忙笑着迎上去：大清早嘴就这么赃，没刷牙呀你……东儿，快去摘两个瓜，拣沙瓤的，他的嘴刁……
东儿赶紧跑向瓜地。
丁父掏出香烟，递向得亮，被得亮一把推开了。
村长伸手接过丁父手里的烟，丢给得亮。得亮接过，撕开，抽出两支，递向村长。
村长接过，放到鼻子下嗅了嗅：说是戒了，可有时候还是想抽上两口……多大的事？非得我亲自跑一趟？我看你狗日的是想钱想疯了，连老村邻都讹上了……
得亮涨红了脸：……倒不全是钱的事……没规矩不成方圆，要是人人都来偷，我们一天忙到晚，不白忙活了？
村长拍拍得亮的肩膀：算了算了，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
得亮笑笑：话到这个份儿上……我还能说啥……
三秃子遮遮掩掩地凑过来，拽了一下丁父的衣襟。
丁父以为要他有所表示，急忙感激地：得亮……你放心，我回去狠狠地揍他一顿，抽时间我请你和村长到我家里喝几盅……
三秃子又拽了丁父一把，暗示他快去给丁二强松开绳子。
丁父望着得亮：那……我就给他松开绳子了……
村长瞪他一眼：那你还愣个啥？
丁父急忙跑向丁二强，解着绳子，低声地：快去谢谢村长，人家这趟腿就让咱省下五十块钱……也给得亮说几句客气话，就说以后再也不敢偷瓜了……这回看你狗日的长不长记性，害得我一大早连茅厕都没顾得去……
丁父解开绳子，匆匆忙忙钻进旁边的玉米地。
丁二强晃了几下胳膊，摇晃着身子向村长和得亮走去。
东儿一手托着一个西瓜走进凉棚。得亮接过，放到小桌上，拿刀将瓜切开，却发现瓜还没有熟透。
村长瞥了一眼瓜瓤，冷冷一笑：到了瓜田里还得吃生瓜？
得亮瞪了东儿一眼：再去摘两个。
得亮突然发现东儿被什么吓呆了，他顺着东儿的眼神望去，也惊呆了。
丁二强手里把着那杆猎枪，已经瞄准了他和东儿。
村长也看到了这一幕，忍不住笑了：唉，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刚把你放开，就又开始胡闹了，得亮，他不把枪放下就再捆他一夜……
得亮突然看到丁二强的神情有些惊慌。
得亮厉声地：赶快把枪放下……
丁二强眼神冷冷地盯着得亮：我要你们求饶……
得亮脸色苍白，却再次厉声地：不放下枪……就再捆你一夜……
丁二强重复着刚才的话：我要你们求饶……
东儿这会儿也回过神来，附和着得亮的话：再不放下枪……还让你喂一夜蚊子，让你的那玩意儿肿成一个大红薯……
得亮朝东儿使个眼色，示意东儿迂回到丁二强身后，将他制服。
东儿的双腿却有点不听使唤了，身子也在发抖。
丁父从玉米地里出来了，看到架起猎枪的丁二强，吓得双腿突然软了：……我的小祖宗……
丁二强突然愤怒地：我让你捆我让你捆……
瘦瘦的手指轻轻勾动扳机，突然一声炸响。
渐渐散去的烟雾里，丁二强痛苦、吃惊、犹疑、愤怒的脸……(定格)
(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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