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隐喻的娃娃

　　鲍昆

　　在人类生活中，玩具是一个不可缺少，但却又被赋予无数内涵的用具。在儿童手中，玩具是代表未来，启示未来想象的工具；在萌动着青春情愫的青年怀里，玩具是一个注入了情感的符号和对象物；在成人眼里，玩具的身份更为复杂多变，是一个复杂的隐喻。它有时是真情的赠物，有时又是情感贿赂的用具。玩具也是有生命的，但它的价值完全是由人来决定的。当人们需要它时，它光彩迷人，充满人性的温情；当人们摈弃它时，它就和所有人类废弃物一样，变成生活的垃圾，令人避之不及。由于多数玩具的拟人性，所以人们抛弃玩具就有了抛弃了自身的嫌疑。其抛弃行为也就颇为令人玩味。

　　《娃娃》就是一部关于玩具隐喻的DV作品。作者石燕显然是一位女性。她以一个女性的细腻感觉，将一个玩具娃娃与人的关系，以四个不同的故事讲述，深刻、凄婉，令人深思。四个故事都以美好温馨的玩具店作为开场，以不同购买者的购买行为展开不同的故事。四个购买人每人都代表一个美丽的期待，但最后四个故事的结局都是玩具被它的主人粗暴地遗弃并进入垃圾掩埋场。石燕因此讲了四个悲伤的故事，这肯定是她对自己生命经验的某种失落追怅和对社会人性缺失的诘问。以四个角度的故事来阐释自己的感觉，是一个奇妙的叙事结构，使影片像一个复式结构的小说，既保证了叙事的完整，又丰富和强化了自己所要谈论的话题。

　　《娃娃》在结构的安排上巧妙，在利用和挖掘电影叙事语言上也颇有建树。第一个故事为了增加视觉上的悬念和凸显影像背后的意义，自始至终都是角色的躯体动作和声音，没有任何人脸部及表情的表露，似乎玩具是整个影片惟一的真正在场。这种手法无疑增加了影片的隐喻性，让观众趣味盎然。最值得称道的是第三个故事。这个故事所有的镜头都是以玩具娃娃眼睛的视角展开的，娃娃只是在主人公抱着娃娃照镜子时出现。在娃娃的眼中，人们对娃娃的态度表情充分展露，省却了诸多情节叙事的繁赘，将影片叙事直奔主题，干净利落。为了实现这一视角的单纯，编导石燕对许多镜头进行了颇有难度的技术设计，譬如女孩照镜子时DV机的隐蔽等。最精彩的设计是最后女孩将娃娃放入盒子投入垃圾桶，镜头一气呵成、一丝不苟，显示了编导对镜头控制的能力。美中不足的是，在这一镜头中演员的表演显得呆板，没能将更为复杂的心情表演出来，影响了故事主题的升华。这样的毛病在其它故事中也存在，如第二个故事中小姑娘上学前将娃娃偷偷放进书包的过程，恰恰是这个故事出彩的情节，但影片在这里只是以一个全景呆板地一带而过，如果能够以一组切换的蒙太奇来表现孩子的内心，影片的效果肯定会强烈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