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唐棣
那么难过的爱/有那么短暂的恨在等待/那么遥远的曾经/是我面前的死海/把所有应该沉下去的时间浮出来……
——题记
1 头文字
我很奇怪D这个一向视摇滚为生命的另类少年,居然会用在电台点歌这么几近平淡的方式跟我道这个别,也向这座令我们曾经喧嚣与躁动的城市和这段似是而非的感情道别。
当时,我正在床上抱着枕头睡觉,突然隔壁老太的收音机里传来了我熟悉的那首歌,更让我无比惊讶地是听到歌曲之间隐约的出现了自己的名字。我记得柳再东说过讨厌电台DJ的那种奶油小生似的傻(B)鼻音,可是今日正在用鼻音读着他电话留言的也是这种声音:“D点歌给肖美,并告诉你要记住时常打开那些冰箱里的过期罐头,千万!”
听到这里,相信除了我,每个听广播的人都会觉得这个D是个神经病。其实,他也确实是个神经病。
这个情节来源自一个电影,我们两个热恋时候看过的一场电影,他说我像那个一直在床上找来找去的姑娘,我说他像一个过期的罐头。
D在我眼中一度是一个圣人,当然,任何圣人在别人眼中首先都是个神秘人,他也如此,在朋友中没有知道他的真名,也许知道了也不愿说给下一个期待认识他的人听,那时候这片土儿上流传着一个的叫D的人给我们唱歌的故事。
我原以为D是他名字的缩写。之所以拥有这个名字还有一点传奇,当他某天在酒吧喝闷酒,一脑子话还都没给吐出来,就卡住了。门外提门而入了几个人,不由分说地酒架着他往外走,在旁的几个哥们抽起酒瓶酒要干,你们够意思,我心领了,都坐。我没事。他被扭到公安局子里的时候,被逼迫老实交代货从何而来,柳再东一头雾水,妈的什么狗屁货!我知道就说了。
就这样,他莫名其妙地被拘留了三十几小时。原来,那天有人举报那间酒吧有人贩毒,毒贩头戴棒球帽,牛仔裤有个巨大的洞,很不幸,柳再东正巧每天的这身朋克衣服在这里变成了一个毒贩子的行头。之后,柳再东就被一干朋友玩笑式的叫成了毒贩,继而又被大爷、大麻、大傻逼地乱叫一通,导致他对D字头的发音都很敏感,甚至有一次不知是谁在摇曳的灯光之间大声吼一声D,柳再东都老鼠似的警觉抬头寻觅了好半天,才咽下了喉中的酒。靠的!柳再东自己站出来说,他妈的别闹了,以后就叫我小柳或者干脆再东!
2 腕儿
过去,柳再东可是一个经常出现在各种摇滚节上的流行人物。在北京的地下摇滚乐界,听说还都算一个腕儿级的傻逼。据说他给很多现在浮上地表的摇滚歌星都写过歌,尤其是那首《曾经的爱恨》,因此它被圈里的很多人称为摇滚中的深情单枝儿。
总之,据我所知道的,D从此就叫回柳再东了。但我怀念叫D时候的那个风云人物。
和柳再东不熟的时候,我一直以为他是个异装癖者,他能满不在乎地戴着四副墨镜出现在我们面前,两副顶在透视,一副架在鼻梁上,一副吊在胸前。就在认识他不久后,还见他穿着一身条纹的病号服,头顶黑色绒线帽气宇轩昂地招摇过市,我忍着笑听到身边的两个女生在议论,"怕是癌症吧?""可不是,头发就是化疗化掉的,所以才要戴帽子。"
哎呀,怎么跑到大街上呀,真恐怖。
当柳再东热情地向我打招呼时,她们吃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柳再东的独立特行让他没有什么伙伴,我是说伙伴,而不是我们这样招之即来挥之则去的所谓朋友。常有人说他故弄玄虚,骂他是傻逼,他也只是耸耸肩,满不在乎地一撇嘴。我只是很佩服他的勇气,我连在人前大吼一声的胆子都没有,他却能像MTV上的酷哥那样,一边儿扯着嗓子唱着歌、一边儿吃着刚买的罐头走过整条人来人往的长安街。
他有点让人害怕,因为他太满不在乎了,我甚至怀疑他有没有考虑过身边还有别人的存在,他从不顾及别人的想法,但他却说,真搞不懂你们,为什么那么在乎别人的眼光,我高兴起来就唱歌,不管是在人民大会堂,还是在自家的卫生间。
他说他绝不将自由让位给规则,这世界本来哪有什么规则,每个人都是一片大海,而束缚大海是不明智的,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柳再东的原话,我只是想,他说得很有道理。我亲眼见过山区民间人们的幸福生活,即使缺失了门牙,他们依然能笑得欢快,在田间山麓他们用自己的方式高歌,那给了我一种深沉的感动,感动在那片难得的真实的天空下,而都市的人群却始终保持缄默,面无表情地迎接生活,只有在冰冷机械的放大下,才吼出几个虚得不能再虚的音符。柳再东自称是穿梭在人肉森林和水泥公园里的夜狼,确实有那么点意思。
我和柳再东唯一的一次亲近,完全是关于那些过期的水果罐头。《重庆森林》中,金城武说过,如果记忆是一个罐头,我希望它永远不会过期,如果一定要给它加个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
总有一个混蛋,面无表情地指挥他的大明星们面无表情地说出这样要人命的对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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