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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南卫视《东南瞭望》:中国首例安乐死

http://www.sina.com.cn 2004年02月11日14:06 东南卫视《东南瞭望》
东南卫视《东南瞭望》:中国首例安乐死
安乐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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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言:

  在过去的2003年里,发生很多让人难忘的事。备忘2003这个策划之所以选择了安乐死,选择了最终在病榻上痛苦的离去的王明成,我想是不仅因为他是一个十分坚强的人,而且是一个敢于直面死亡选择死亡的人。虽然王明成他的死不如孙志刚死的值得,推动了一部国家法规的出台;也不如衡阳大火消防战士死的轰轰烈烈,为挽救人民的生命财产而死;但是他在面对死神来临时的勇气却是使人难忘的。

  在采访之前,我曾经问过几个朋友关于安乐死的看法。大家的意见不一。一位医生朋友的话让我印象深刻。他说,基本上医生都会认同安乐死,毕竟每天都要面对着各种病痛对病人们的折磨,打心里的可怜他们。可是要是真的要立法了,他觉得不会超过一半的医生会同意安乐死。为什么呢?原因很简单:因为安乐死与中国传统的孝道悖逆,一旦操作不当,病人家属临时变卦,后面的麻烦可就大了。社会的舆论也是一个巨大的压力。毕竟安乐死挑战的是整个社会的价值观,不然也不会在全世界只有三个国家和地区将安乐死立法。

  1.“面对死亡,每个人都是会恐惧的;但是为了社会的文明进步,总是要有人先牺牲的。”――王明成语

  2003年8月,王明成离开了人世。在此之前,我们已经拍摄了两期关于安乐死关于王明成的节目,播出之后也引起了不小的轰动。2004年的一月,春节前夕,我们摄制组再次到达了西安,主要目的是采访王明成的未亡人――与他相濡以沫20多年的妻子吴大姐以及他的儿子王超。

  俗话说,人死万事休。王明成已经去世了。对于他的家庭来说,要他的家人重提伤心的往事似乎有些残忍。上王家采访之前,我们特地将我们曾经播出的王明成的节目刻成了光碟带去送给吴大姐,几经周折反复,吴大姐终于同意接受我们的采访。

  18年前,王明成请求医生为肝癌晚期的母亲选择了安乐死,让母亲安乐而去。而他却要面对来自社会舆论的巨大压力,更要面对将近两年的牢狱生涯。这些对他对他的家庭都带来了莫大的影响。作为当时事件全程的目击者和当事人的吴大姐,她的心理也曾经几次反复挣扎过。

  吴大姐说,起初她也是极力反对王明成为他母亲选择安乐死,因为这件事情在当时看来是一种大逆不道的事。但是之所以后来支持他,不仅仅是因为王明成是一个倔强,非常坚持自己信念的人,而是在看到了母亲痛苦的样子后,理解了王明成心中这个痛苦异常的决定。

  不止一次,吴大姐和我们强调说,王明成是一个孝子,是一个非常孝顺母亲的儿子。之所以这么作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对母亲的爱!

  谈到王明成的牢狱生活,吴大姐的眼泪下来了。当时王超(王明成的儿子)才两岁,而王明成入狱后,吴大姐一个人带着孩子生活,还要面对社会上对王明成入狱的种种非议,生活那种艰难程度不是常人能够想象。正是在此期间,吴大姐后悔过自己支持王明成为母亲安乐死。

  可是,当18年后,王明成胃癌晚期住进医院时,再次提出安乐死。吴大姐又再一次犹豫了。毕竟这一次安乐死的对象是自己相濡以沫20多年的丈夫。是反对还是赞成呢?吴大姐在痛苦中抉择。

  反对似乎是理所当然的,因为18年前的事件的阴影今天依然笼罩着她的心理。

  可是当她看到丈夫每天每时每刻在病魔的折磨下痛苦的呻吟哭喊,眼泪又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在喊,让他走吧,他太痛苦了。

  最终,她还是选择了支持。

  虽然最后医院拒绝了王明成安乐死的请求,但是当时回到家中等死的王明成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了这番话:

  “面对死亡,每个人都是会恐惧的;但是为了社会的文明进步,总是要有人先牺牲的。”

  2.“如果是我的亲人,……我也会同意实行安乐死的”——西安交通大学第二医院副书记程延安

  西安交通大学第二医院副书记程延安是我们这次采访的第二主角。因为正是这所医院正式拒绝了王明成安乐死的最后请求。

  作为医生每天眼看着病人的痛不欲生,面对他提出的安乐死的请求,他会答应么?作为医生,认为安乐死最难跨越的是什么?长期以来,安乐死在中国乃至全世界都饱受争议,我们国家要立法的主要阻力是什么?带着这一连串的问题,记者采访了程书记。

  程书记是一个敢说敢做直爽热情的人。在他看来,医院之所以拒绝王明成的请求并不是医院没有人情味,是因为在中国还没有对安乐死立法,进行安乐死的医生自身很有可能会因此遭殃。而他本人是赞成对绝症晚期的病人实行安乐死。他说,有许多病人到后期时,都会选择各种方式自杀解脱痛苦,而安乐死从某种意义上说,是由医生协助病人自杀,让病人走的安详些,走的有尊严些。

  他说,安乐死这种死亡方式挑战我们几千年孝道传统。在中国人心中,如果是自己亲人尤其是长辈得病了,就算是自己倾家荡产拼了一条命都应该留住亲人的生命。让他们为亲人选择安乐死,会一辈子被社会舆论压的抬不起头。所以安乐死要立法,首先要解决观念问题。

  而作为他自己来说,他明确表态:

  “如果是我的亲人,如果他在病魔折磨得痛不欲生时,而他又自己提出安乐死,我也会同意实行安乐死的”

  3.“如果有一天,我要面对父亲离去时的那种痛苦,我想我会选择安乐死的”——王明成儿子王超

  王超如今是西安石油大学法律系的大二学生。

  父亲的离去的那一刻,他目睹了父亲临死前痛苦的样子,让他对生命的理解有了深刻的认识。

  虽然他没有说的太多,但是记者从王超的言语中听出了刚强和坚定不移的信心,更让记者的心为之震撼。

  他说,我是学法律的。也许,当时选专业时,潜意识中就已经希望能够帮助父亲完成心愿。而现在父亲走了,他将用他毕生的精力同广大学者法律工作者一同努力,让安乐死早日立法,让与父亲遭受同样病痛折磨的人们早日得到安乐。

  17年前他曾背负杀母的罪名两次被关终不言悔,17年后重病的他申请以同样的方式离去。胃癌晚期的他,只想选择有意义的死:我曾经让母亲安乐死,请让我安乐死。2003年8月,他最终未能像十七年前的母亲那样安乐而去,他带着遗憾,死了。他是中国第一个为母亲申请安乐死的人,他叫王明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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